盖尔·斯特兰德（Geir Strand）与他的工友一起跪在地上，将锚杆钻入北极山脉地下巷道的顶部时，脑子里想的是他所在煤矿关闭后，他该何去何从。

盖尔·斯特兰德所在的格鲁韦7号矿（Gruve7）是挪威在斯瓦尔巴群岛（The Svalbard Archipelago）运营的最后一座煤矿。盖尔·斯特兰德已经在这里工作了19年。

斯瓦尔巴群岛位于北极圈内，是最接近北极的人类居住地之一。该岛拥有可观的矿产和生物资源。岛上已发现煤、铁、石膏、磷酸盐、铜、辉钼矿等多种矿物，其中煤炭储量较为丰富。

“开采煤炭确实会产生污染，但是在煤矿关闭前，应该制定一个解决方案。”盖尔·斯特兰德说。

格鲁韦7号矿计划在2年内关闭。

“我们必须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慎重考虑。”盖尔·斯特兰德说，“采煤是非常有意义的，这是一项非常精细的工作。我们的目标是开采出更多优质煤炭，与此同时，保证自己和工友的安全健康。”

在距离格鲁韦7号矿16公里的村庄朗伊尔城（Longyearbyen）宣布，计划2023年将当地唯一的发电厂由燃煤发电改成柴油发电，未来还将使用更为环保的新能源发电后，该矿的所属公司Store Norske决定将其关闭。鉴于当前的能源危机，关闭日期被推迟到2025年。

对在这个煤矿工作的人来说，迷茫与悲痛交织在一起，一个时代即将落下帷幕。这种情绪四处蔓延，留守的50多名矿工在休班喝咖啡时，也在讨论这件事。

“一个悠久的传统正在消失。”该矿生产经理本特·雅各布森（Bent Jakobsen）说，“我们将是这里最后一批矿工，这让我感到很难过。”

在朗伊尔城的山腰上，矗立着在煤炭开采事故中遇难矿工的墓碑。自1916年煤矿投产以来，已经有124名矿工相继在事故中遇难。

“我去过那里，我的家人也会去那里。”在煤炭行业工作了40多年、现已退休的特隆德·约翰森（Trond Johansen）说。

其他6名退休矿工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着那些事故的细节。他们中有些人还记得同事遇难的确切日期。

最后一名遇难者是本特·雅各布森的哥哥，于1991年遇难，遇难时只有24岁。

“我们每年圣诞节都会去敬献鲜花。在那里躺着的不仅有我们的兄弟，还有我们的同事。”本特·雅各布森说。

本特·雅各布森在格鲁韦7号矿工作了近20年，现在，他正在研究煤矿关闭所需的清理程序。

本特·雅各布森对自己从事的这份工作感到很自豪。虽然他每天需要开着采煤机，“花很多时间、流很多汗水”沿着6公里长的工作面开采煤炭。

“在煤矿，我们是一个紧密联系的团体，因为每一次下井我们都将生命交付到彼此手中。”他说。

本特·雅各布森亲眼见证了矿区外的环境是如何飞速变化的。科学家称，北极地区比世界其他大部分地区升温更快。

从童年开始，本特·雅各布森每天都能听到煤炭运输车在城里穿行时发出的有节奏的声音（星期天除外）。现在，他能看到成群的驯鹿穿过废弃的采煤设备，去啃食地上的苔藓和干草。

本特·雅各布森称，过去，这里的峡湾在冬季都会结冰，让北极熊可以顺利通过。而现在，这里成了一片开阔的水域。不过，他还是不相信，煤矿关闭了一切就会恢复如初。

环境科学家一致认为，斯瓦尔巴群岛自身的碳排放量微不足道。但科学家同时也认为，每一种污染都应该被减少。挪威极地研究所特别顾问、环境与气候学家金·霍尔门（Kim Holmen）表示，该地区的煤炭储量十分丰富。

“我们都是问题的一部分，因此也应该成为解决方案的一部分。每一点进步都是有象征意义的。”金·霍尔门说。

更重要的是，本特·雅各布森和其他采矿业人士都担心替代方案是否可行，特别是格鲁韦7号矿不仅为当地发电厂提供动力煤，还对欧洲冶金行业出口煤炭，例如德国的汽车发动机制造业。

“即使你不从我们这里购买煤炭也要从别人那里购买，比如特斯拉生产电池也需要煤炭。”本特·雅各布森说。

埃利亚斯·哈格布（Elias Hagebo）是这个矿最年轻的矿工，只有18岁。他希望自己能够像父亲一样一辈子在煤矿谋生。

“即使生产风力涡轮机部件也需要煤炭啊。”埃利亚斯·哈格布说。

（美联社1月27日报道，刘玲玲编译）